2009年3月27日 星期五

泱泱中的島嶼

倒影是河畔路燈的淚痕,狼嚎宛轉,
無月色的綿長路,是泱泱擁抱著島嶼的燈。

2009年3月19日 星期四

山櫻枝葉

BD區熟悉的徒步區,兩道山櫻花蕊已經委地,但翠綠鮮嫩的枝葉填滿每朵芽眼,我帶著書笑看這點綴胭脂的青青檸檬綠。三月天微悶,今日是妹妹的二十歲生日,她穿戴上所有我仔細挑選禮物──包括椰褐色小洋裝;旋轉裙擺,獨自是愉快的迴旋舞

艾畢業了,致謝辭宛若一隻隻足不點地的蝴蝶,在往日和今朝翩翩;莊周恍若夢境的三年半,我與艾越靠越近,終於帶著了然神色相視而笑,艾的羽翼和斑斕降落在我青春的深處,長空中,永遠永恆,如此美麗。

傍晚,困倦,擠出牙膏塗滿考卷,他雅致的腔調和俊秀輪廓迴盪在整個2009年開春,從嚴凍到暖洋。結束之後,親愛的,春天來了。

2009年3月15日 星期日

忘憂谷初陽


慢慢地,我不再覺得自己離群索居。

今晨輾轉提被捂著眼簾,陽光散射入室內,慵懶享受,那彷彿零件鬆脫的放縱。直至晌午晏起,梳理整頓,以適恰的步調準備迎接晝日,發現客廳門口擺了一籃錯落有致的花──儘管與家中當下氣氛顯得相當違和。

興許是吉時,如此寧靜的周日,我看見接近社區門口
塞滿六輛纏著囍紅色緞帶的名車,於是帶著好奇癡癡愣望那車龍的中心:顯然嫁娶儀式正進行至此,而不知是嫁或是娶。剎那想起某位國小同學,即住在約莫喜事臨門的那戶附近……儘管距離不出百餘公尺,倒的確許多年沒見那個女孩了,甚至,自己腦海中留下僅僅她中小學時期的印象,她彎彎的眉眼。

台北市沐浴在薰熱但不盜汗的燦亮中,忠孝東路和羅斯福路上,幾棵莊重而早慧的木棉點燃一樹火紅,那是專屬於如碗裡開花的木棉所特有的橙紅色。我摩搓過那花,碩大肉厚,陽剛之花;冬季時木棉褪遍葉,禿枝寒樹,無比蕭瑟,然而總準準在三、四月杜鵑花綻後,開始抖放盞盞春色。

紅紅的花開滿了木棉道,長長的街好像在燃燒,沈沈的夜徘徊在木棉道,輕輕的風吹過了樹梢。木棉道,我怎能忘了,季節過去,就謝了。二十歲生日,A和K帶了小蛋糕替我慶生,那時羅斯福路就兩道木棉。

師大附近仲春天光極好,民居外牆伸出枝椏,爬滿密密麻麻繽紛的艷桃色,植物競相延攬我戴起墨鏡逃避的陽光,在櫥窗玻璃反射中,鏡頭中,凝望踱步。店員將淡紫紗色的羅馬簾刷下,落影的室內有一牆書,我踮起腳尖掃視,這牆書不愧上架在最好的王座。音響流瀉出陳綺貞的故曲──〈旅行的意義〉,陽光斜斜映入打亮靛的側臉,我把靛留下;艾來了,帶著一如既往黝黑深邃的甜美雙眸,柔暖的嗓音。
艾與靛初次見面,艾滿胸臆的好奇,靛微微欠身;我不知道,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後,他們兩位會如何回憶這個最初的瞬間。期間,艾聲線輕盈但目光如炬,靛吐納沉靜,波瀾不驚,他們討論著許久的,而我默不作聲傾聽,落地窗外,來來去去宛若流年。這份午日,光吻著,留下我遮掩雙眸、髮絲襯頰的身影。


風拂灣,鄰近基隆碧砂港的八斗子公園背海,我向前奔跑。海環抱著山上的忘憂谷,高崖聳立,我眺望今年此刻此時的夕陽,傷感如潮向後褪去。黃昏摩搓著山陵線後漸漸沉睡,
星空明晰,草原擁抱著腳步聲碎碎呢喃,遠方九份自點點金沙漾為點點淚光。唯願,相識是故鄉。

2009年3月9日 星期一

收傘望月娘


第二次,華燈初上的夜色裡舉目望見月亮,極美極婉約的光芒,輕輕貼在黑幕中;今日是農曆二月十三,為何有如此撥雲見日的圓月?為何雨氣剎那消褪,一如昨日曉夢?

邊騎腳踏車,邊雀躍地電報三個朋友,這分別是其中兩個人看見的月光,我很明瞭,月色美不過對方驚喜呼喊那一瞬間的聲色,都是因為生命裡擁有珍視的對方。

電報等待接通的空檔,我聽見在那條慣常歸途的小路上有三個婦女在對話,其中一位對另一位以開朗的河洛話說著,「沒人像妳一樣對著月娘撐雨傘啦!」


是啊,我為什麼對著月娘撐傘呢?……雨中行路,總是慣性打起傘,抹去天降下來的淚,躲過那分不清來向的水珠,曾幾何時,雨已歇了,我還對著月娘打傘,錯過了眉眼溫柔的月娘,她靜靜地睨著地上傻傻用傘遮著自己的小人,靜靜地灑下迷濛光芒。

原來,儘管地是濕的,但雨真的停了。

天頂的月娘啊,妳甘有在看?看阮的心肝啊,為何在作疼?
天頂的月娘啊,我輕輕叫一聲;望伊會知影啊,不倘乎我孤單。

是不是頂世人,欠你的感情債?這世人要用青春拿來賠。
你的心那樣冷,你的愛那樣冰。這世間有誰人親像我這癡情?
一暝一暝的想思,浮浮沉沉放袂離;一次一次抬頭看,流星那會這沒伴?

天頂的月娘啊,妳甘有在看?看阮的心肝啊,為何在作疼?
天頂的月娘啊,我輕輕叫一聲;望伊會知影啊,不倘乎我孤單。

天頂的月娘啊,妳甘有在看?看阮的心肝啊,為何在作疼?
天頂的月娘啊,我輕輕叫一聲;望伊會知影啊,不倘乎我孤單。

(附記:大二升大三的暑假和手語社幹部一起在北海岸鼻頭國小籌備幹訓,那個夏夜,溫柔的娟教台語破爛的我唱「天頂的月娘」,歌詞已經忘了,始終沒忘去她充滿耐心的嗓音。)

2009年3月4日 星期三

一張我陌生的臉

今天上完妝,我終於瞭解了何謂「化妝那美好的模樣」;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拭乾水,敷平乳液、撫勻粉底,原來自己的臉是白皙澄淨的,臉龐是光潔的;抹上眼影,那閃爍間,眼摺彷彿灑滿星星;刷上腮紅,微暈十分溫暖;勾起睫毛,描上眉,帶有風情的眸光出現了。

原來,這是一張我陌生的臉,是美的,但她像極具性感魅力的酒漬櫻桃,帶點艷;不像那藏在心中坦率純真的少女。

攝下照片,這眉宇說,這女孩長大了,而我還未開拓。

2009年3月2日 星期一

盼你早歸

昨晚吧,揣測時間點落在我與友人L的朋友群聚會時,收到一封簡訊。接著又收到一串。當然,最後我真正看到的時間是凌晨兩點二十分;疲憊到幾乎睜不開眼睛,腦子無法運轉,但我還是回了電話。響著許久沒有接,我既害怕你睡了吵醒你,又猜測你是刻意不接起,最後在語音信箱裡留言。


因為用了快五年而變得非常衰老的手機,怎麼充電都經常撐不了一整天,總揀著它佬兒心情爽快的時機自動關機,接著無論誰都難找我。其實我聽過許多朋友抱怨,也不是沒想過要換,我很喜歡新科技,會羨慕朋友使用的Sony Ericsson機型漂亮、iPhone功能迷人,但內心翻騰一秒鐘,總難以開口請它老人家卸甲歸田。儘管使用習慣無比粗心大意,扔置、摔著,外表斑白,它脾氣有時固執,但我始終耐住留著它。



我沒有及時回覆,對不起,但看到後來那串內容,真的心裡感到委屈又受傷。你知道,我從來,都沒有那樣想過。

Q,算算我們快七年不見了,認識已經進入第十年,時間真的好快好快。中間發生過激烈爭執、不愉快後,一切似乎都毀掉了。中學時我脾氣很衝,受不住某些時候你片面的評論,我害怕諷刺和誤解,努力保護自己,我們吵過很銳利的架,但我記得我很努力想好好地挽回過;然而不知是過去的哪一寸時刻後,我感到很悲觀,好像,不管再怎麼坦露出柔軟誠實的弱點,你對我都永遠不可能回歸穩定常溫的態度了。是否,我再做任何事,都枉然了呢。

你對我忽燙忽冰的無常態度,常常令我慌張;因為過去許久時間都冰封的互動,突然澆下一桶滾水,你急急往前,希望得到我同樣熱情的回應,我當下難以適應又困惑,而不知哪一刻,超過了你心中閾值的某一點,你又恢復更冰寒讓我害怕的劍刃。最後,我只能閃躲到遠處。

曾經在內心裡極端不平,我不知道你為何對另一個老友S十分寬容,永遠的正向回應,你並不會拿對我的武器擲向她,但你卻經常主動來刺我,而我也很不爭氣的總是無法沉默。這兩相落差之明顯,是幼稚時會大喊「偏心」的程度。我幾乎比S還早認識你,你對S的善意和對我的極端,卻讓我非常困惑;S很溫柔沒錯,但某些時候在我看來,S同你的回應甚至帶著少許敷衍的質素。好吧,或許我知道答案,中學時的我在你心中太過不加修飾,太過刺眼;而S是無害。這是我猜測的答案。

稍微翻了對話紀錄,2007年6月夏日的某一天,畢業典禮前夕,我們真的曾初衷誠懇善意地聊過,當時你說──你覺得無法像我一樣,你想要成為很多美好事物的代稱,只有春天;你說非常羨幕又忌妒我;你說對我的情感很複雜,極端的兩邊;你說我像一直敲擊鎖上的東西的槌子;最後你說你哭了,但你說跟我說話真的很開心。接著你說了你的畢業設計,以及評論我感情的煩惱。

現在回憶,那好像是近幾年來極少數平靜而坦率赤裸的對話。其實那次我也哭了,我想我不用再害怕一段友誼忽燙忽冰;直到現在,你那個畢業設計的檔案我都還留著;或許當時不那麼理解,但時隔一年半之後,我現在知道,當時你對我感情的評論,真的顯示你非常了解我,如果大學時期的我能聽進去就好了。

那時我以為,我終於能不再害怕一個非常了解我的老朋友,我以為,今後不會再像過去一樣,以溫和回暖的對話開始,以血刃傷害性對話結束;之前,我看到你在我荒廢的個人板上推文,說「盼你早歸」,覺得好溫馨,我以為人消失久了,總有一天會被忘記。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那樣了,不是只有春天、無憂無慮、充滿力量和希望,覺得任何事只要我全力以赴就可以美好實現了。刺眼?Q,你知道嗎,我已經不是那樣了,無論你相不相信,我已經變了,而且再也回不了過去,現在的我有四季,而我也不天真了。

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真正告訴自己,我不要再在乎你。我從來沒有那樣想過,我更沒有認為一個人應該怎麼樣;然而,你如你所說的很了解我,因為至少,你知道什麼話說出來對我有致命性的效果,讓我總是接到你首先拋給我的暖暖包,然後突然被痛醒;但你也或許不全了解現在的我,因為現在的我比以前更脆弱百倍。十年是否一去不返?

我還是抱著期待的,兩個15歲孩子剛認識時,好像曾經說過很多話。而這篇文章越寫越長,詞藻越來越無力修飾,掉下的眼淚越來越多。


2009年3月1日 星期日

這就是伴娘的意義


這好像是我第一次真正搭上末班捷運,我知道妳在我身後,在閘門的另一側,凝望我的列車游走。捷運裡乘客稀疏,我低頭打著要給妳的簡訊。有個男孩子在我之前進入車廂,他看到我在車門闔上前開心向妳揮手,就屢屢隔著幾個座位望著我;或許他在想,這兩個女孩是什麼關係呢?

到轉乘藍線的車站,我步步踏下長長的電扶梯,腳步雖急切,但心裡卻想,如果可以,真希望不要回家。為什麼捷運不開二十四小時呢?(笑)多珍惜能一起分享心情的夜裡,多喜歡聽妳說話;多想對妳魔杖一揮、裝入口袋裡帶回家。

童年,曾經暗暗期待豢養不可能豢養的小狗狗,想把牠藏在家人看不到的衣櫥裡,晚上讓牠鑽進棉被裡陪我睡覺;高中,深夜和心愛的人傳ICQ、講電話,或在巷口十八相送。

那種,捨不得回家,捨不得睡覺的心情。

出了捷運站,我走在黑暗的騎樓裡,抬頭望著。瑩瑩的桔橙色路燈,襯出綿綿細雨漫天飄散,雨似乎輕盈不會落地,只是密密地在空中飛舞,像閃爍光芒的亮點,妳看到一定覺得很美。我沒看過雪,雪是這樣飄嗎?


我說。妳直率踏出第一步,妳讓我感到自己被需要,毫不遲疑的依賴著我,用我最沒有壓力的方式療癒我,所以,我這麼對女生不器用的個性,向來經營不了姊妹淘的人,多幸運,再擁有一個姊妹淘。一個單純的姊妹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