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7月21日 星期六

光景

吃Diphenidol的副作用除了嗜睡,偶爾也有點視線模糊。索性摘了眼鏡,躺在床上,楞楞地看著明亮的窗。


小時候我的視力並不好,眼睛始終頹圮。

從前,曾經被抓去短暫接受「字音字形選手訓練」。那小學三年級的午后,在燈源不足的理科實驗教室裡,滿心不願背誦著大本的「國語日報字典」,用原子筆邊劃邊背,比之後背誦英文單字還痛苦,整本厚厚的字典被畫得破破爛爛、花花綠綠。委屈地接受老師考試,然後,老師會凶悍嚴厲,毫不留情地處罰一干可憐兮兮的國語文競賽選手。

還曾經眼睜睜看著學長吊水桶、挨粗藤條狠揍呢。

炎夏悶熱的午休時間,蟬很猖狂地在山邊小學裡大吼著。我是很討厭午休沒錯,但穿著煩人的吊帶裙制服,在這轉著吱吱嘎嘎響的破風扇底下每天背二十頁螞蟻字字典,可能比午休更討厭。音調尖銳的老師會一邊揮著藤條、一邊說某個出自《左傳》或《唐書》的詞,那些對八歲的小孩沒有面孔又沒有意義的,難寫到要死也不會出現在招牌和作業簿上的字。

很快地,也很無奈地就近視了, 半年多以後也退出了魔鬼訓練營。友人B最後成為唯一殘存、頂著某老師麾下愛將的名號,闖蕩全省競賽奪冠的選手。

那一年,也是使我視力爆增三四百度的一年。

始終都記不得,人視力正常時是怎麼生活的。
睡醒瞬間,睜眼,而不需藉助外力,就能看清輪廓的印象,徹底從我的人生中散逸。

總十分羨慕擁有正常視力,澄澈靈氣的眼睛,
這些眼睛,似乎可以看到比常人更多、更明晰、更層次分明的世界呢?


不過換個角度想,那些飛行員或機長般眼睛,
必定無法體會夜景朦朧,街燈泛著瑩瑩溫柔的光暈。

就像很久以前在Discovery頻道看過的,某種深海蝦類可是能看到紅外線、紫外線、X光等頻率呢。我也無法理解這種蝦類的世界觀和知覺系統是什麼光景?那浮上水面來到陸地,看著這麼迷人繽紛的植物、四季的光芒,蝦子的視力會看到什麼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