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1日 星期五

The Stranger

Finally, the proportion of nearness and remotenesswhich gives the stranger the character of objectivity,also finds practical expression in the more abstractnature of the relation to him.

That is, with the strangerone has only certain more general qualities in common,whereas the relation to more organically connectedpersons is based on the commonness of specificdifferences from merely general features. In fact, allsomehow personal relations follow this scheme invarious patterns. They are determined not only by thecircumstance that certain common features exist amongthe individuals, along with individual differences,which either influence the relationship or remainoutside of it. For, the common features themselves arebasically determined in their effect upon the relation bythe question whether they exist only between theparticipants in this particular relationship, and thus arequite general in regard to this relation, but are specificand incomparable in regard to everything outside of it --or whether the participants feel that these features arecommon to them because they are common to a group,a type, or mankind in general. In the case of the second alternative, the effectiveness of the common featuresbecomes diluted in proportion to the size of the groupcomposed of members who are similar in this sense.Although the commonness functions as their unifyingbasis, it does not make these particular personsinterdependent on one another, because it could aseasily connect everyone of them with all kinds ofindividuals other than the members of his group. Thistoo, evidently, is a way in which a relationship includesboth nearness and distance at the same time: to theextent to which the common features are general, theyadd, to the warmth of the relation founded on them, anelement of coolness, a feeling of the contingency ofprecisely this relation -- the connecting forces have losttheir specific and centripetal character.

In the relation to the stranger, it seems to me, thisconstellation has an extraordinary and basicpreponderance over the individual elements that areexclusive with the particular relationship. The strangeris close to us, insofar as we feel between him andourselves common features of a national, social,occupational, or generally human, nature. He is farfrom us, insofar as these common features extendbeyond him or us, and connect us only because theyconnect a great many people.

A trace of strangeness in this sense easily enters eventhe most intimate relationships. In the stage of firstpassion, erotic relations strongly reject any thought ofgeneralization: the lovers think that there has neverbeen a love like theirs; that nothing can be comparedeither to the person loved or to the feelings for thatperson. An estrangement -- whether as cause or asconsequence it is difficult to decide usually comes atthe moment when this feeling of uniqueness vanishesfrom the relationship. A certain skepticism in regard toits value, in itself and for them, attaches to the verythought that in their relation, after all, they carry outonly a generally human destiny; that they experience anexperience that has occurred a thousand times before; that, had they not accidentally met their particularpartner, they would have found the same significance inanother person.

其實重點是最後一段,真是如詩般的經驗研究啊。

2010年6月13日 星期日

作廢的曾經

難得與B重逢了,若扣掉近日某個在校園中的晚間巧遇,兩人已經暌違七八年未曾謀面。有些擦肩過後,妳不曾回頭眺望,僅沈默思忖:「或許他和分離時沒有太大的改變……」

我和B是 15 歲在某個如煙的 BBS 站上認識的,除卻高中同學、補習班同學和他校社團同學外,我們絕大多數拓展生活圈的管道是 BBS 站,儘管很虛擬但對當時來說一點也不幻象。今天我回去看了那些 BBS 站,多半已荒頹,宛若從未存在過。

K在同一天寫 BBS 信件給我,10 年了儘管興起如林般多樣化的溝通新科技新平台,我們仍未真正放棄使用 BBS 的習慣。

他寫著:「繼妳妹妹考上台大後, 那小我 12 歲的妹妹今天也考上了北一,走上了我們當年走的那條路。」

我回道恭喜,並寫著:「不過當年那條路最後分岔成了無限多條歧異的路了。」

人在彼岸的K回信也短:「不論現在分岔成幾條,在同一條路上一起攜手走過,是永遠無法忘懷的回憶。」

老梗因誠摯而點石成金,他的回信異常溫暖;儘管隔了如此久的時空,儘管我曾譏他為怪人,曾對他伶牙俐齒疾言厲色,曾向他隱瞞一場戀情的萌芽,曾因故引咎歉然選擇了割捨友誼。他捎來一紙淡淡短短的信,燃起我忍不住在難眠的夜裡打開設定隱藏的資料夾,不能碰的,已解壓縮數年聽過無數次潸然淚下的音樂檔案。

剛逝去的惹我生理痛的今日,是特殊的重要日子。熟悉場景,校園濕潤涼爽,我站在四樓想像有個人振筆疾書,經過楓香道,最後放鬆了解脫。

咬牙地疼,我下午讀漫畫,晚上打開電腦中永遠未刪掉的某一部某一集日劇,笑容優雅甜美的女主角捧著一杯飲料,搶過男主角厚厚的原文書。伴著止痛藥,暖暖包,圓圓的巧克力,安靜雨夜,我開了那已經枯萎的部落格,想寫,又退卻,隨便敲著鍵盤。

緣分總是非常奇異又歧異,我覺得時間還沒到,或許永遠不會來,或許多年多年後也不知道……。我最喜歡聽到現在這一首歌的檔案,蘊含那不太像當時的野性與滄桑感。R星期五交雜著雀躍與難以言喻的心情告訴我,秘密的收尾的第一步開始了,儘管過程和效果有些脫臼,我企圖,現在這一首歌是最有殺傷力的過往曾經,雖然雖然旋律已經被歌手遺忘,其中的魔力也已經被我封印,我打算請R去吃那一家餐廳的甜點,她一定會喜歡的,啦啦啦……轟隆轟隆……。

我很想對B說,生命內爆後的落塵,就像櫻花滿天飛舞,細雨飄灑大地,然後內凹,柔軟地分解,成為每一刻生活的血脈…。

2010年2月10日 星期三

便秘的情緒

又很久提不起精神寫東西;或許是一方面想寫出「符合一貫風格」細緻雕琢推敲的字句,但興許真正的原因,是我很想制止自己再在這裡寫些陰影。為什麼怎麼寫都是那些爆炸落塵後的頹圮呢?

昨兒今日都春光明媚,故連著兩日都到學校圖書館,圖書館外觀還是依舊模樣,但不知配上多麼燦爛的冬日豔陽。有風,我抱著書,聽音樂,緩緩走,心裡有些酸楚,只是說不上來哪兒違和。

書是歷史社會學的書單,難以評估自己的狀況,但索性還是借了回來,小胖師說研究社會不能脫離歷史。隨著年歲,研讀自己也終究要回到一路軌跡。

逐漸燃起對『歷史』的私房興趣,或許這份感情更偏歷史哲學一點…;在椰林大道上轉著音樂播放,響起了被我歸檔為《2003 年夏秋》的〈 陌生人 〉,忽然發現,歌詞就像是一首關於歷史的詩,

「一朵雲能載多少思念的寄託 在忽然相遇街頭
當我們擦身而過 那短短一秒鐘 都明白 什麼都變了」

「一轉身誰能把感慨拋在腦後 在事過境遷以後
這段情就算曾經 刻骨且銘心過 
過去了 又改變什麼 地球它又 公轉幾週了」
……
「當我了解 你只活在記憶裡頭」
「當我了解 不愛了 回憶都是負荷」
「當我從你眼中發現 已是陌生人了」

無意識中我反覆播放它,反覆嚼著再熟悉不過的語句。當下感到奇異的荒謬,以及曾經聽聞過的、抽離者式的漠然無情緒,有點害怕自己如此,而同時也充盈著『然後呢?』的迷惑。

心裡有好多複雜混沌的情緒,按常理它將化為不知所以的淚水,但這個為校園小徑山櫻怒放驚豔過的午后,我完全沒有哭的生理衝動。「好像整個人不知道哪裡壞掉了。或者是卡住,那種感覺。」

友人W說:「便秘了。淚水便秘了。」



這傢伙的幽默感總是這麼精闢而可愛,叫人喜歡。


2010年1月29日 星期五

「ζ」

我想我還未完成旅程。為了到達彼岸,我沒穿鞋,原地轉圈,繞遠路,喝鹹澀的水,當雙腿酸疼就用雙手支著身體往前匍匐,因為不能杵在原地,這趟路途就算遍體鱗傷也要移動,哪怕只是愚蠢地追著虛幻的影子搥打,才發現是場只有我看到的夢境。


那心裡原本有片沃土,稱不上豐饒但的確可以種出花,世界上僅在這兒存在的花朵。「ζ」默默誠心地祈禱著,守護嬌貴的種子,耗盡全身純潔善良赤裸,但它萌芽卻不綻放。「ζ」像瘋傻似地猛力施肥,對著盆說話,唱歌給盆聽,講述所有聽過和能編出的奇幻故事,睡時抱著盆,盆宛若錄音機似地不停接收「ζ」所說出所有夢話,醒來「ζ」對著盆刷牙,抓著盆緣啃早餐,「ζ」為盆點起昏黃的燈,替盆蓋好「ζ」暖過的被,扛著盆去咖啡店看人,一擲千金買最頂級營養的肥料……


聽說,最後「ζ」陷入癲狂,所有擁有的都消失,無可救藥成為窮光蛋。癲狂是,全身誠心祈禱純潔善良赤裸——周身臟器都搗碎,才發現處女熱騰騰的鮮血也無法澆灌出那朵花,溫暖的紅稠汁液哪能取代一瓢水,這無論清濁。


倘若如同理論家所說,●與○○才是最完全的兩端,我想我看到的一切仍然如幻似真。


2010年1月10日 星期日

遊戲規則

忍不住,暫且擱著 2000s 系列。

昨兒個,夕陽穿過垂墜的紫紅色紗簾,輕輕打在我左頰,映出右邊紅牆上的側影——就像歐洲傳統的浮雕綴飾。手機響了,是A。

妳在哪。我在咖啡店。喔,我跟妳說…。

沒對A說的是,前幾個星期腦殘,手機直直栽進馬桶裡,瞎忙一陣,總之現在什麼號碼都消失;但來人講話的第一個瞬間,聲線穿越鼓膜、聽神經,隨即歸檔到腦部深處:熟悉溫柔低沈的語調,是A。

講了許久,A忍不住笑話:「妳原本不是要當記者的人嗎?怎麼會在這裡?」

我想起我的護照。十年一換的護照上,兩吋相片暫停留在 2000 年,短髮、眼鏡、制服,中國檢查員揮揮手叫我走; 2006 年在德國海關,那一臉寫著「我是馬克」的大塊頭端坐在防彈玻璃裡,滑稽地蹙起眉頭,仔細端詳面前的東方女孩,終於忍不住用德語咕嚕咕嚕念了幾句,興許是「妳假造證件嗎?怎麼會在這裡?」

變成「自反而不縮」之後,偶爾也害怕看見故舊的近況。早期之Ptt2、blog,近期之Facebook、Plurk,一個個甜美成熟的高中大學同學,從著眾,毫不懷疑,勇敢縱橫在世界各地——名氣品牌、學校、職銜,漸漸他們穿梭於奢華的布景之間,巧笑倩兮啜引著夢想和金錢,緊緊擁著彼此,在令人昏眩的舞池中扭動…

※ ※ ※

「貨幣把事物安排到只有數量差異才能奏效的一系列現象中。貨幣使事物彼此之間喪失了差異與距離,另一方面剝奪了事物拒絕與他者作比對而形成任何關係或任何限定的權利。」

例如用錢收購了希臘農婦美麗的刺繡品,但貨幣所能提供這些農婦的自由,「只是一種潛在的、形式化的、消極的自由」。農婦犧牲掉生活的積極內容,也就是個人活動的可靠對象(用盡心血的刺繡品)以及基本的生活感情(勞動和創造刺繡品的快樂)。

但 Simmel 仍抱有些許樂觀地指出:一方面,有點糟糕的是,我們儘管認識到諸物體、個人成就和心理價值之間不適合相互比較,但我們卻仍與各種真正的貨幣等價物比較;但另一方面,「恰恰是這些生活要素的不可通約,使它們有權利不跟任何特定的貨幣等價物比對,使生活具有一種無可替代的魅力和豐富性」,…就因為瞭解到它們不能按任何純粹的數量價值來權衡,所以人才能意識到自己的個人價值、才能對自己的生命內容自豪。

※ ※ ※

…我楞在舞池邊靜靜觀看,令人嘆為觀止的,這巨大的遊戲規則。

親愛的,成長過程中我被以魔藥灌溉,於是戲劇性斷裂,從外放到內斂,不知為何地到了這裡。但也因此站在舞池外,痴迷地看著痴迷的人,痴迷著遊戲規則。

2010年1月8日 星期五

2000s-4

中研院前副院長劉翠溶以頗委屈的句點卸任了。由專長近現代中國思想史的院士王汎森接任副院長職務,這位知名史學者余英時的得意弟子,其實在網路上很有名,因為他寫過一篇被廣泛轉錄的文章——「如果讓我重做一次研究生」。或許國內多數研究生受困於「碩博班適應障礙症候群」,教授們只能以無奈來面對惶惑而不具自主研究實力的學生。

以「如果再一次…」「我會…」為題的寫法十分常見——往往發生於後輩請教前輩,期待前輩給予言教。不過,近來深深感觸,言教更像種教條,身教才真正使人終生受用:用認知心理學的專業術語,即人可以「內隱學習」,而用社會學的說法則是「學生除了學習理論、還需要實作」。這說來輕巧乾爽,但卻不是每個先進/前輩/老師都擅於給予身教。

是故(好大一圈),關於人生,我更依戀感性地追憶,畢竟自我訓誡實在太過疲累了。


已經拾不回 2001 年跨向 2002年的興奮,它無聲沈沒在試卷和認命裡。同一個年齡維度下,學姐朱天心寫完《擊壤歌——北一女三年記》,青峰創作幾首詞曲,只有侯文詠也溫順地唸書換取分數;難以捉摸的澀硬紀念,幾乎只剩各種感官或動物性印象:父親特地每日早晨開車送女兒上學,女兒原本因通車而訓練出的「一睜睡眼GPS定位」特技退化,鮮少再把目光流連於校門前站崗的雄性生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龜在三級古蹟日式教室,歪歪窩著枕頭椅墊衛生棉鏡子髮帶洗面乳廢紙參考書香汗運動服,早餐總是未完食,期待學妹偶爾探探頭,無聊時居高臨下望望操場,然後傳完紙條,叨唸絮咶該以什麼晚餐犒賞自己,每一道商家端出的菜都膩了,循著落葉、便衣和補習街走向另一個插座,乖乖與隔壁資優生一起坐著啃筆計算解題寫作文,深夜搭上末班車昏迷,只為深夜能強作精神吃宵夜看〈康熙帝國〉,戲精司琴高娃演的孝莊過世引得靜靜掉淚,恐懼自己鎮日埋首讀書,有天抬頭發現長輩都撒手而去;學測成績爛極穿孔,大學系所毫不令人憧憬,既冰冷又漠異,每個早晨以戰鬥姿態迎接荒蕪的充實,然後麻痺地睡去;最後一段日子是數個插座間漫遊轉換,偶有開箱文佳作:國民黨黨部K書中心最呈現歷史黑色荒謬,但那棟宛若卵巢擁抱子宮般的建築確實溫暖,台大醫學院或許真有地主靈性庇蔭,儘管我曾大逆不道下樓誤闖太平間與動物冰庫(相當符合我那脫線少神經);日子以無可置信的方式收束起來,成為一疊報紙,我不知是否獨自坐在考場中山女中旁邊的簡餐店,心驚肉跳地、逐行逐句,核對那討人厭的字,夢境般,向晚的斜陽染著玻璃窗。如果,不可能的如果,能再作一次大學新鮮人,我會懷念那個純白無瑕、思緒透明的下午。



喂…我寫得好累啊(笑)

2010年1月4日 星期一

2000s-3

我有個很壞的習慣,喜歡設定嚴苛的計畫表格,一旦前十分之一的時間內無法完成表格的前十分之一,就決定徹底跟自己擺爛。或說,越長越大,越漸浮現/終於自我領悟這樣的極端性格:完成就是創舉,失敗就是完全破碎,所謂的「全有全無」。學習像個容姿優雅的天秤應該是我50歲之前的修行。

這篇本該完成在聖誕夜的前一日,亦即聖誕節氣氛最為濃郁的前夕;那天我在公司打工,傍晚覓食之餘,淡淡瀏覽著台北市這塊最不像原初地方基質的BD區—含著國際精品專櫃的數家百貨建築座落,強映轟動大片的外資電影院,物質催促的廣告幻燈霓影繚繞—時尚路人以去除文化脈絡的方式行走著。在貨幣經濟底下,商品繼替分化,卻分別地走向類似的形式。幼年嬉戲這塊荒煙蔓草,轉瞬就被依傍四獸山而起的雄壯現代感給分食殆盡。它一筆一筆劃地雕刻我,成為散逸的現代性底下的自己。

很喜歡這個,「青春與不再青春這種事情除了因人而異外,更是有著一條又粗又模糊的界線。或許從二十歲吹完蠟燭起(或是跨年倒數完),你就一腳踩入了那條模糊的區域而渾然不自覺,等到走阿走阿,忽然在某一天跟朋友談話中說出了:『想我們以前年輕的時候……』」(來自友人的部落格:番邦絮語

高一時,曾在課堂對老師提出一個怪問,誰也瞠目結舌、面面相覷,「既然世間眾所周知,絕大多數的戀愛關係都以分手作結,最終步入禮堂的劇情少之又少,而分手是痛苦的,為何人們依然故我,反覆與他人開啟一段新的關係呢?」10年後,我僅在心裡對這個問題少女報以微笑,或許,這一如15歲的少年不會理解小腿與鎖骨的女人味;赤誠由衷地祈求愛情,迅速在無心唸書的時刻綿延滲透,出於一種少女對匈牙利之水的著迷,竟然也能純潔地這樣霸佔住他的外套,讓它躺在衣櫃,靜靜散發熊寶貝香氛袋的氣味,洗去任何其他千絲萬縷,洗去罕見地僅存地我腦海裡的2001年春夏印記;陳綺貞才出道不很久,高中生尚且聽不懂的〈讓我想一想〉,〈還是會寂寞〉襯著不是女神的紅色短髮,當時聽廣播,邊滿心甜蜜地串珠,串出每個字母代表對方,期待在昏暗搖晃的公車裡為他掛在古早的手機上,或像拴住桀驁的駿馬,或像為出征安上轡頭;春暖了,匈奴公主甘心為奴,虔心伏於聖堂裡痴痴仰望他——那份若即若離、百無聊賴的狠勁;颱風行走的涼爽午后,捧著華麗花束,理應喜悅慶賀成果展,我挫折著流下清淚,我馴不了那頭撲朔迷離的狐,花束也不是小王子的玫瑰;決意,冷下臉,扯破粉紅圍帳,遠離故去的傷心道途,翻開從未正經瞧上一眼的書,溫耐地當成一個電瓶,管是哪裡摔飛機也處變不驚,這時台北一零一已掘了好深好深的洞,但我不再清晨六點多支著腮幫子隔著玻璃窗看它,因為甜美的好奇已飲下sleeping potion,暫時死去。

2009年12月29日 星期二

2000s-2

理論上,2000s系列應該從22日開始寫,每天寫一篇,寫到31日當天剛好把這一個十年寫完;理論上,現在我該繼續啃永遠讀不完的Georg Simmel《貨幣哲學》;理論上,人生的理論上總是會跌出軌外。

當閱讀逐漸成為義務和責任,寫作代表產出和刀具,我那中文系字斟句酌的習癖自然是敗給翻譯工作、原典閱讀;耳濡目染後,言說並不是難以下筆,而是墮於與最輕便簡潔的表達形式對抗。宛如交往後,我謀殺了一個文青。

無法解釋,為何對高中生活的冬季印象總是分外明晰,涼冽空氣的味道,六點半離開家門步往公車站時,恰當地撲面醒神;我理解自己為熱愛新鮮和燦爛喧鬧的人,比方與其待在客廳看著1000公尺外台北市政府人頭攢蹙累積,寧可和朋友擠身群眾,寧可在寒冷中歡鬧言不及義…顯然,類似誤認持續多年多年——至少跨向2000年時,我待在因重新裝潢而暫時棲居的客廳,因冰涼的地板而縮著腳,看螢屏上晃動著那年出道的蔡依林、五月天;此刻,因為有從15歲當時開始累積的友人,我開始相信「人長大之後唯一的改變就是,所謂『變化』常常不是階段性的經驗,不是片斷的變,而是連綿地,而是人生幾乎得這樣走下去」(這段話的構想來自部落格:大魔王的戀愛人類學筆記),A和我之間時細時粗,其他人如P、友校的S等若干則由粗烏龍慢慢成了細冬粉,關係變得澄澈、捲曲、黏稠;春後,我終於留長長髮,熱意於社團遊嬉,劇場鹵素燈和同學鐘鼓齊鳴偽裝成熟,已彩排所有大學可能具備的舞碼;16歲初夏,第一次被牽手而感到雙頰麻燙;初秋,格外用力地愛上第一個深愛的人,以約攝氏15度的姿態接收「哦喔」小花ICQ,凌晨偷偷熄燈捻撥接網路,追逐最終由滅中生的星雲。

2009年12月22日 星期二

2000s-1

許久沒有寫了,許久許久,不知不覺 2000 年代就即將過去。好像除卻陳昇多年來慣例的跨年演唱會外,真正跨年活動的慣習是從 1999 年跨越 2000 年開始構築的—建立在某種「畢竟不如此沒有人還能見證下一個千年」的心態上—因此盡力視之為盛宴。那年唸高一,十分傻氣,沒有惴惴不安。

下一個千年還沒有來,但下一個十年倒先來了(…是的這才合理…)。今晚光顧熟悉店面,以前在東京六本木懷石料理店工作的老闆,在閒聊之餘頗深重地說,人的一生就是由無數的點集結而成,串成一條線,他淡淡說逝去地十四年愛情,那麼是 1990 年代的吧。

穿著綠制服時我的髮尾還不及肩;嚴寒的清晨會隔著公車車窗、望向窗外台北敦化南路上的臺灣欒樹開花,想像大安森林公園何時成為糾結巨木的濃蔭;當時的夢想是當記者,若有機會參觀廣播電台的錄音間就雀躍莫名,對書本的興趣還遜過各種社團或認識男校同學等有趣的事情;然後似乎時時少吃一頓早餐、漏過一頓中餐,不上課時搭著單純的步伐在重慶南路上晃悠悠,最喜歡在衡陽路麥當勞煞有其事地拿出英文講義;那時我並不喜歡英文,背單字枯燥乏味,母親煩人叨念迫逼,整個班級裡多著是腔調純正、流利清脆的同學,若上課不教如 Donald Richard McLean 的《Vincent》歌詞我就只想跑出教室;要好的P如此乖順認真的背單字,儘管我知道她更想去逛德德小品集,照大頭貼,某次無意間看到座位隔壁的T,她幾乎把學校的數學講義通通算過一遍,鉛筆跡在空白處留下幾個數字;國中時我常與班上男生打籃球,但高中後再也沒和同學打過;第一次在活動中心全校集會,被滿坑滿谷三千個闇綠制服、黑色頭髮的頭嚇呆了;大地震後,校慶是十二月且煞有其事的讓人期待,雖然不喜歡練啦啦隊也不是大隊接力明星棒次,但我忘不了登記購買可愛的紀念徽章,還有學姐對學妹即將要比賽那殷切期盼的模樣;校慶舞會其實無端成為記憶的缺角,購票,但該穿什麼該怎麼打扮我一無所知,蹬著不熟悉的黃色中靴,新添的短袖毛衣和短裙,拙手妝容,在陰雨冬日搭計程車磨磨蹭蹭遲到,校園裡伴著音樂震天價響燈光閃爍,卻一團黑,校門前,我卻步了。

2009年9月10日 星期四

l'homme d'hier‧昨日之我

Or, il s'en faut que ce soit là tout l'homme d'aujour-
d'hui; car en chacun de nous, suivant des proportions variables, il y a de l'homme
d'hier; et c'est même l'homme d'hier qui, par la force des choses, est prédominant en
nous, puisque le présent n'est que bien peu de chose comparé à ce long passé au cours
duquel nous nous sommes formés et d'où nous résultons. Seulement, cet homme du
passé, nous ne le sentons pas, parce qu'il est invétéré en nous; il forme la partie
inconsciente de nous-même. Par suite, on est porté à n'en pas tenir compte, non plus
que de ses exigences légitimes. Au contraire, les acquisitions les plus récentes de la
civilisation, nous en avons un vif sentiment parce que étant récentes elles n'ont pas
encore eu le temps de s'organiser dans l'inconscient.

──Émile Durkheim (1904-1905), L’évolution pédagogique en France.(p.16)

…我們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有一部份昨日之我,只是比重不等;而這昨日之我,注定要在我們當中成為主宰,因為,較諸我們之所以生成、我們之所以如此的那一段漫長的過往比起來,當下實在微不足道。然而,我們對這昨日之我卻渾然不察,因為這昨日之我深植在我們之內,成為我們無意識的那一部份。也因此,我們才會完全沒注意它的存在,更不會注意到它對我們有何正當要求。但反過來,我們對時間最為接近的文明成就卻十分清楚,這是因為時間接近,所以還沒來得及沈澱到我們的無意識裡去。